第1545章 彩云逐月，上下一起进步啊！
第1545章 彩云逐月，上下一起进步啊！
太阳没入地平线，漫长的白昼走向夜晚。可天空依然微亮，像是灰白的短夜。极地鲸岛的月相同样有趣，与中美洲高原处的迥异。半轮浅浅的明月，遥遥垂挂在东南的天际，始终升不了太高，却比热带要大上一圈。夜空中，淡淡的涌云宛若轻纱，随着吹向大陆的海风缓缓流转，忽而聚拢，忽而舒展，仿佛在追逐那一轮皎洁的明月，永远追不到尽头。
「呼！主神庇佑！这一幅《归海夜宴图》，总算是画好了！…」
白夜月下，奇美尔伫立在树桩画台前，看着自己金光灿灿的「杰作」，满意的轻轻点头。这可是他献给主神的画作，是要悬挂在「鲸岛神庙」，甚至是「王都神庙」中，永远记录航海功绩的！
而这种能够真正留下痕迹的「浓墨重彩」，往往比什麽「埋头苦干」丶什麽「搏命出海」，要更「亲近主神的祭坛」。甚至能载入「圣徒传记」，在后世一直流传。
因此，奇美尔也确实是拿出了十二分的用心，来不断进行「宗教绘画创作」，至今已经攒了好几十副画了。这和米基之前航海探索的「宗教诗歌创作」，确实有异曲同工之妙。两人可谓是立场相同，「惺惺相惜」。他们都知晓，以对方的「政治水平」和「先发优势」，未来一定不可限量，也是值得结交的「朋党」。
「可惜，可惜！…这条专注神性的祭司之路，也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走的！没有那种神灵赐予的灵光，怎麽点都没办法啊…洛山达，你为陛下忠诚效力，又喊我一声老师。我指你一条辛苦但能走通的出路，便算是尽了情分…」
奇美尔神情悠悠，看向米基的那处木屋，已经点亮了鲸油蜡烛，又升起了淡淡炊烟。自从洛山达走进去后，两人从中午开始，一直密谈到深夜。虽然不知道具体都谈了什麽，但是最后的结果，却是早已注定好的。
作为四级总祭司丶航海派系的代表，博识者米基必然会带着西海归来的船队，带着这份西海的功劳返回，去竞争王都的祭司长老职位。而三级主祭洛山达，则会与米基交换，带着支援船队，再次决然西渡，完成陛下吩咐的支援任务。
两人之间的地位差距太大，背景又是一天一地。而事关前途生死，米基早已下定决心，只要奇美尔不出手阻拦，这事本就没有洛山达选择的馀地。有区别的，不过是谈的过程，是威逼还是利诱，又或是能否留下情分，留下情分多少？而他奇美尔，站在整个航海一系的立场上，难道会阻拦吗？…
奇美尔笑了笑，移开目光，仰头看向微亮夜空中追逐的云月。许久之后，他才蓄足了诗兴，把夜下满腔的心绪，化作几句缥缈的诗歌来。
「追逐着云，追逐着月。彩云逐月…何为真实？只是微光闪耀。神灵的奥秘，悬挂天空，又有谁能言说？」
「Tlāzohcotl（追逐） in mixtli（云）， tlāzohcotl（追逐） in metztli（月）。 Tlein（什麽） in nelli（真实）， zan（仅仅） tlānēchicoliz（微光）? In teōtlic（神灵的） huehca（远方）īhuīcpa（天之上）， Amo huel（没有人） mihtozceh（说出）?」
「主神在天上看着…这人间汲汲所求，真不过彩云逐月…彩云逐月啊！…」
这几句诗歌吟完，奇美尔笑着摇了摇头，形容感慨脱俗，就像月下的谪仙。他能放弃湖中王国的享受，在极北蛮荒的鲸岛，默默守着九吨黄金的财富，也确实是没什麽「世俗的欲望」。能让他感兴趣的，唯有是浩渺的神界，新奇的天地而已。
他望月片刻，又拿起画笔，在《归海夜宴图》的角落，那一大一小两个球体旁，最后又画了一个更小的旋转小球，再勾勒了几笔云彩。
「『月亮是更小的石球，围绕着地球旋转，遮挡太阳产生日夜』…这才是神界真正的奥秘，永恒不朽的神性啊！可惜，陛下所说的『观月神镜』，也不知如何造出？哪里又有，那麽巨大的透明水晶呢？~~」
一夜短暂，许多人都未曾安眠。等到第二天天亮，洛山达再次出现时，已经紧紧跟在米基后面，满脸恭恭敬敬，口中也换了个称呼。
「主神庇佑！米基老师…这是从西海大陆带回的『萝卜』，非常清脆可口，还有难得的『辣味』，正好可以缓解武士们的思乡情绪！在这遥远寒冷的北地，辣椒种不活，但这萝卜却是好种。它只要六十天就能长成，在沿海的各处港口，春夏可都是能种的，是备荒的好作物！…」
「哦？！『辣味好种』的萝卜？好！很好！…船队还带回了什麽西海作物吗？等到了沿途港口，以及运到湖中王国，我得让祭司们都好好种上一种！要知道，陛下一向看重新的作物，王国祭司们也都以耕种为本…」
「有的，有的！米基老师，您看，这是西海的漆树种子，能够出产大漆，让铠甲加固，船只不容易腐朽…对！那位漆匠漆上春树，就是专门做这个的…还有麻的种子，出产的『麻茎』能纺织丶『麻籽』能榨油丶『花朵和脂』能当药用…是的，那个麻工叫麻生会田，这些他都懂！…」
「好！好啊！洛山达，你既带回了大匠医师，又带回了『牛马家鸟』，还带回了新的作物，可真是为王国立下了大功啊！」
「啊！这都是…是陛下的神启指引，也是老师您的支持…噢！我还专门写了个册子，把船队的运载都记录了下来…米基老师，还请您拿着这本册子，为我指点一二！…」
「哈哈哈！好好好！…你可真是个有心的…嗯，那我就拿着册子，也好清点船队的情形！对，也请奇美尔总祭司来，一起做个见证！…」
很快，在洛山达一口一个「老师」中，「哒哒」的马蹄声响起，直到海边船上。在西海大陆，祖瓦罗让他喊「学长」，而返回了北美沿岸后，米基却让他认了「老师」。可祖瓦罗与米基之间，又算是「历经生死」的兄弟，这可真是有趣。
接下来，三位主掌港口与船队的高级祭司，仔细清点了一番两艘遮洋船带回的收获，并由奇美尔写下记录。
「一名朝鲜医师丶十一名和国大匠丶三名和国农人丶两名女真养马人丶两匹献给陛下的马丶一对种牛丶两对细犬丶六对鸡鸭鹅丶各种种子若干…」
奇美尔仔细看了许久，尤其是那两头「带角巨兽」，让他很是生出骑着奔跑的渴望。他笑着开口，对米基道。
「这两匹四足骑兽，要献给神王和陛下，肯定是要带回湖中王国…我看，这一对四足耕兽，要不就留在大鲸岛，和马群一起饲养？…」
「嗯…」
米基眼神闪了闪，沉吟片刻，也笑着回道。
「主神见证！极北严寒，耕作的田地很少。这耕兽只有一对，还是要尽快运回湖中王国，来好生繁衍…倒是这三种『小火鸡』，据说能产出美味的『蛋』，不如各留一对在大鲸岛上，再留一个照顾的西海农人…奇美尔，你看可好？…」
听到这话，奇美尔瞬间就懂了。「牛」是陛下点名要得，这第一对运回的耕牛，可是一份不寻常的功劳。米基这家伙，看来是要把所有功劳都揽在身上，来抵过那大遮洋船的折损，让祭司长老的晋升名正言顺，再无任何阻碍！
「主神庇佑！确实有道理啊…这四足耕兽，还是尽早运回去的好！…而去西海支援的船队，也得尽快启程，最好在七天之内…」
奇美尔面带笑容，米基感谢点头。两人再一齐望向洛山达，这位三级主祭只是默了一息，就满脸恭敬的躬身，在众人面前大声应诺。
「是！赞美主神！七天之内，洛山达一定带领四艘大遮洋船，西渡六千里神启岛链，支援西海前线！…」
「好！赞美主神！洛山达主祭，你的辛劳，主神一定会看在眼中的！…」
「不错，主神注视一切！王都的祭司团，也必然会知晓洛山达的功绩！…」
船队的安排就此定下，满心憧憬丶东渡而来的洛山达，只能歇息十日，便又要满怀感恩丶再次西渡而去，驶入生死万里的波涛。而米基既然接手了洛山达的返航船队，倒是不用那麽着急，得确保所有「功劳」的安全。他得让那两匹新到的马，好好修整足够，让老铁匠大师养一养身体，等八月中返航都行。
接下来的七天，洛山达倒也没有闲着。他整日陪在两位总祭司的身旁，把西海大陆的情形，王国已经接触的各种部族势力，都详细的介绍了一遍，并在西海地图上标注出来。这地图的跟脚，原本是来自「预言神启」，只有大概的轮廓。而眼下经过填充后，却比之前细致了许多，甚至很可能是世界上，唯一一张完整的「东北亚地图」！
而当两位总祭司围绕着这副地图，听着洛山达细致的讲述，西海大陆东北亚的雪原丶林海与大岛，那些游牧丶游猎与农耕的纷繁部族，还有难以想像的强大国度，也终于在缥缈的预言后，第一次真正的，在纳瓦世界揭开了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