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为何学武
没上来之前，李弦月还以为不过是照着稿子念的小场面，他能应付过来。
但真正站上主席台，面对着数千名学生，数百名老师。
一双双眼睛盯着他，他才知道这活真不好干。
李弦月从来没有经历过当众演讲的场面，在数千双眼睛的注视下，他不免有些心慌胆怯。
十八年的孤儿生活，让他产生自卑的性格。
在人多的场合，他总是想隐藏自己，想把自己藏在阴暗角落里，让别人不会关注到他。
这样他才能待着舒服，不会惶恐胆怯...
尽管现在贵为淞中高三学生中境界最高的人。
尽管那些曾经嘲笑欺负过他的人，现在只能仰望惧怕他。
但李弦月依然对这种人多的场面还是很不适应，他现在真的很想找个角落躲起来。
让别人不能发现他，不会关注他，他才会感到安心。
但此刻他已经被架在火炉上，进退两难，总不能直接下台不讲。
那丢的可就不止他一人的脸，还有许聪，还有校领导的脸。
于是李弦月强忍着心慌，颤抖的双手扶住装着麦克风的杆子，咳嗽两声，开口道：
“尊敬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下午好，在，在，在...”
李弦月磕磕巴巴，怎么也说不出后面的内容。
他刚才突然脑袋一片空白，想不起早上背的演讲稿内容。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心中慌乱不止，双手止不住颤抖。
结果越慌，越想不起演讲稿的内容，于是也就越慌...
见李弦月磕磕巴巴，满脸慌乱的样子。
坐在主席台下方的数千名学生神情愕然，接着发出阵阵疑惑之声。
现场顿时变得嘈杂无比，各处传来喊声：
“什么嘛，这就是我们学校今年唯一的武者学生？”
“他真的有武者境界嘛，不会是骗人吧？”
“是啊，看他一脸慌张，上台演讲都能忘词，怎么可能是武者。”
“校长不会是想造个假武者，借此激励我们吧。”
“是了，这人肯定不是武者，给我下来，别在上面丢人现眼了。”
“下来！”
“下来！”
...
操场上几千名学生突然默契地大喊让李弦月下来，声音响彻整个校园。
站在班级队伍前头的老师急忙维持秩序，让学生不要乱喊。
可是老师的数量才多少，怎么可能止得住群情激愤的学生。
他们喊得越发起劲，有些学生甚至喊出一些辱骂的词汇。
“傻逼，快下来。”
“草泥马，别在上面装大葱。”
“二货，你不觉得你站在那里很可笑吗，快给我滚下来。”
...
骂声越来越难听，由原先的攻击李弦月自身，到以爸妈为中心，辐射十八代祖宗。
总之各种难听的话都讲出来了，完全没有一点学生的样子。
对比一众激动愤怒的学生，高三9班显得极其安静，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
他们知道李弦月是武者，也知道他没有骗人，更知道他的身世。
一个孤苦伶仃的人，此刻正在遭受千夫所指。
他们不敢想象，现在站在台上的李弦月正承受着什么样的压力，更想象不到他此刻在想什么。
只能默默地支持他，希望李弦月能表现出来，打这些满嘴脏话的人脸。
其实，此刻台上的李弦月渐渐冷静下来。
听着下面那些学生的污言秽语，看着他们满脸愤怒，张牙舞爪的样子。
他并没有任何不悦，或愤怒，反而越发冷静。
耳朵渐渐听不到任何声音，眼前的世界变得一片漆黑。
四周没有阳光，没有草地，主席台，没有那数千名观众，也没有嘈杂的声音。
整个世界只有他自己，他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突然一束光打下来，照在李弦月身上，他仰头望去，只看到光。
光的那头有什么，不得而知。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似男似女，是真是假，激荡在李弦月心中。
“你，究竟为何学武？”
为何学武，为何学武...
李弦月不断在心中自问，他为何学武，为何学武...
为了不再忍受饥饿，能吃饱饭？
为了不再看人眼色，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为了不再被别人欺负，能反抗欺负他的人？
...
为了金钱？
为了权利？
为了力量？
还是为了林清雪？
一个个理由闪过李弦月心中，好像这些都是他学武的理由，却好像都不是。
他究竟为何学武？
李弦月仰头看向那束光，突然光束中映照出一幅画面。
画面中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在冬夜里瑟瑟发抖。
他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身边是燃尽的火柴灰。
皑皑白雪，覆盖在他身上，似乎要将他埋葬。
他奄奄一息，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握住那路灯的灯光。
他眼皮沉重，没眨一下都无比艰难。
当一片晶莹的雪花落下他眼皮上，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再也睁不开眼睛。
白雪彻底淹没他。
灯火通明，雪花飘散的世界里，似乎响起一道声音。
“我不想死，我真的好想活着，好想活着...”
砰！
黑暗的世界如玻璃般破碎，那一个个理由在画面中映照，李弦月突然明白他为何学武。
他是为了活着而学武，是为了在这冷漠残酷的世界中活着而学武...
想明白学武的意义后，李弦月念头瞬间通达。
那些所以隐藏在他内心深处的懦弱，自卑，胆怯，悲观，优柔寡断...等负面的性格。
在此刻皆化为粉末，飘散出他内心。
他此刻变得无比自信，勇敢，坚强。
他只是想活着，活着而已。
若有人不想让他舒服地活着，若有人不想让他活着。
那他便用手中的刀，用拳头，用任何一切能攻击的手段，让那些敢让他死的人都去死！
他想活着，想活到天荒地老！
想明白这些后，李弦月的眼神渐渐聚焦，看到那些还在激愤辱骂的同学。
他微微一笑，转头看向高三9班，看向许聪。
见李弦月看来，许聪仿佛读懂他的眼神，微微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得到许聪的赞许，李弦月最后一丝负担便不再有。
他握住麦克风的杆子，此刻他的双手没有颤抖，而是坚挺无比。
他深吸一口气，激发气血，大喊一声：
“草泥马，一群垃圾，都给老子闭嘴！”
这一声，如洪钟大吕，响彻天地，压住数千人的声音。
并且这声音持续回荡在淞中的校园里。
“草泥马...”
“草泥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