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八章 以毒攻毒,脑迸浆裂!
街道上牛羊马粪混杂一块, 半黄半绿,臭气熏天。
龙娥英避开粪便,面上裹一层防风纱巾, 半遮半掩在梁渠身后, 鼻梁微皱:“前几日将军庙也是, 明明你一人足矣,天天唤我陪,怎不让炳麟跟你出来?”
“炳麟是黄泥, 不好用啊。”
“用?用什么?”
大路朝天,梁渠左顾右盼, 引来路人目光: “奇怪, 没有……”
“该有什么?”
“不开眼的二代啊。”
“平白无故,怎会有这种人?”
梁渠伸个懒腰: “书上都这么写。”
困惑没有得到解答反而越攒越多,龙娥英没理清其中的因果关系: “哪本书?怎么写的?”
梁渠拉开衣袖抽出书籍。
书本装订得很好,线脚整齐密集,龙娥英拿过来, 哪料翻至封面一看。
《至尊天灾·修罗龙王传》。
“…… ”
忍住腹诽, 一目十行。
书中主角天生废柴,被亲人、朋友看不起,路过野狗都要咬两口,但身为主角的他有个好老师, 同时努力刻苦,意志顽强, 没有任何懒惰心理, 一天十二个时辰, 能刻苦修行十一个时辰。
“莫说十一, 便是寻常人耐得下性子,一日能完全沉下心, 不分神修行五个时辰,只此一个优点, 日积月累也该有所成。 ”
龙娥英终究没忍住吐槽。
“生活状态抽象化加工嘛, 真让你学习你去斗蛐蛐,谁看?”
头两章往下。
同时,主角有一个貌比天仙的红颜知己,一个乖巧漂亮的妹妹, 某日结伴出门……其人胆大包天,无法无天, 青天白日欲行不轨之事,总之,不是贪图美色便是觊觎宝物……揍罢,哪料此人有一个厉害父亲……父亲之上又有一个通天爷爷,父父爷爷无穷匮也, 直到打不过, 外地一逃,换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隐姓埋名,继续父父爷爷,分明换汤不换药。
不对。
前后贯通。
龙娥英感到窒息: “你便是信这些? ”
“娱乐来自现实,现实总是荒诞,林教头逛个街, 老婆还能被高衙内看上呢。 ”
“这又是哪本?”
“《一百零五个精壮汉子与三个凶悍女子间不得不说的故事》,传世经典,又有一本好看外传, 无数同人。”
又贫。
龙娥英懒得拌嘴。
“大鱼傻?”
“大鱼不傻, 真能上钩我也舍不得。”出乎预料的, 梁渠摇头否认, “溺业乃行为因果之牵引,教你倒霉,不教人降智,这招骗不到大鱼,大鱼也不会感兴趣,只能骗骗小鱼,所以看上教头夫人的是高衙内,不是高俅,钓高俅, 需用高衙内,咱们要抓的,是能充当大鱼饵料的小鱼。 ”
“乱七八糟。”
龙娥英嘴上吐槽,心里却大致明白三分,倒没觉得两个臻象二境大宗师要怕什么白家二代三代,便是一代齐出, 照样奈何不了她身边男人,真有作用,确是个打开局面的好办法。
只是出来逛街, 哪能那么巧碰上,纯属浪费功夫。
“你忘记查清他们半月前方说, 白家好事子弟全被禁足半年,余下的全是缩头乌龟, 故而便是真有, 跑街上也碰不到。 ”
“理论如此, 所以我尿了一整个瀚台府,县县不落,积攒‘好运’, 挖饵料就是选一个好位置, 再加上一点运气, 你看。”
梁渠抬头,撤开半步。
一抹灰白从天而降,淋到地上化作鸟粪,尚有热气从尖尖冒出。
“再看。 ”
格楞楞。
瓦片沿屋面弹动, 一路下滑。
梁渠左挪半步。
咔嚓。
瓦片砸落在地, 四分五裂。
“等等, 这次动静好像有点大。”梁渠眯眼,望向街道尽头。
忽然人群中有喧哗,喧哗伴烟尘。
隆隆隆。
梁渠横抱龙娥英跳出,衣袂飞扬,两人四目,注视红眼牦牛撒四蹄,直愣愣冲撞过去,扬起一路烟尘,惊散百姓。
正以为结束。
“汪汪! ”
路上野狗冲屋顶狂吠。
人憎狗嫌。
“看吧,我有经过精确计量! ”
龙娥英哭笑不得: “原是这么个以毒攻毒,只有你才能想到的歪点子,嗯?”
“嘿! ”
背后“针刺”阵阵,梁渠把龙娥英被风吹落的面纱轻轻勾上, “瞧, 钓大鱼的饵料来了! ”
“不怕饵被鱼吃了?”龙娥英捶胸,佯装恼怒。
“瀚台哪有鱼能吃大象, 不过嘛, 夫人言之有理,凡事小心为上,所以从现在开始, 夫人再不能离开我半步, 回平阳前, 咱们两个睡一起, 吃一起, 绑一起,我梁阿水, 会捕鱼, 会钓鱼, 从来不救场! ”
梁渠不是林教头,更不是修罗龙王。
先画一个安身法,来多少妖魔鬼怪,一棍下去,教它个脑迸浆裂!
嫁个猴子满山跑。
龙娥英抓紧衣襟: “下次你自己来钓。 ”
“我? ”
“怎么,翁家不是有个小姐给你抛过红杏?”
“多久以前的事,你听谁说的, 而且我太黑了,人现在对我不感兴趣。”
“真有是吧! 啊!又掐我屁股。”
“你先掐我的。”
……
“哈, 哈。 ”
喘气如牛。
红润的脚心朝天,微黄的足跟轻轻敲击着白星文的屁股。
片刻。
“哼啊, 不行了, 不行了, 我滴阿妈, 歇一歇, 歇一歇。 ”
白星文掰开双腿,翻身大字躺开,满额头的热汗,在空气中氤氲出白烟,稍稍喘息,其后排开意念入禅, 口念释迦牟尼如来小咒渐入心气,脉点像明灯一样在心里闪烁,浑身轻如羽毛。
莲花宗空行母名不虚传!
一场酣畅淋漓的修行下来,体内的气血无比活跃,竟隐隐有几分再立脉络,突破架势!
二十五岁,狼烟天桥有望!
再几年,赶在三十岁前,稳固至天桥境,勤加锤炼,便是去参加大顺武举,也可以焕发光彩,夺个好名次,改易命格!
什么叫天才!
他白星文才是白家的未来!
白明哲是个狗屁!
“哈哈哈。 ”
一念至此, 白星文自顾自的大笑起来,但很快又担忧起赫德班那条走狗, 自己偷偷出来,回去怎么解释?
房间昏暗,上午的阳光穿透布帘。
桑桑扎西瞪大双目,觉得自己形渐枯萎,像被抽空骨髓和精气。
听到笑声,桑桑扎西失神的瞳孔逐渐聚焦,猛想到自己在修双身法,要靠自己的气、脉、明点找到对方体内的智慧,才能得智方双运。
“白少爷,我引导到佛智了么?”
“差一点。 ”
桑桑扎西爬起来, 白星文拒绝: “没兴致了, 改天再启吧。”
“是扎西的过错。”桑桑扎西跪伏磕头,惶恐不安。
“哎, 不是你的过错, 一次不行, 再来两次不就是。”
白星文扶起安慰,桑桑扎西受宠若惊,浑身颤抖, 以往在莲花宗,若是没有开启佛智,便是修行不够, 需在冰水中浸泡打坐三日,好多人变的像冰一样透明。
今日竟是遇到了大善佛!
安慰几句。
桑桑扎西仍是激动的发颤,不断称颂伟大, 白星文被打断思路,挠挠额头,心中觉得聒噪。
除去长相,空行母行为举止真和下等农户家的女儿一般粗鄙,且不如青楼女子会看眼色, 实在忍不住想一脚把人踹下去。
偏偏适才修行完毕,又让他有几分怜惜,矛盾的心情交织……
“牛, 疯牛! 快跑! ”
“牦牛疯了! ”
刺耳的尖叫自大街上传来。
疯牛?
白星文听的有趣,他拉开二楼布帘。
隔开两条街,狂奔的疯牛没看到,倒是看到了因躲避疯牛而跳到屋檐上的一男一女。
上午的阳光在此刻静止。
“好生高挑美丽的女子。”
白星文瞳孔放大,心脏沉重搏动, 口干舌燥。
他望呆了,他心动了,他觉得自己寻找到了真正的爱情,值得厮守一生的良人!
那是迥异于高山雪莲花的美,见到她好似见到了蓝湖见到了瀚台根本种不出、养不活的水仙花。
瀚台府内竟有如此佳人?
“白少爷……啊! ”
烦!
真烦!
聒噪的像只老鸹,不及美丽水仙花半分。
白星文一脚把桑桑扎西踹下去, 然很快又把人拉上来。
“快, 给我启佛智! ”
……
屠宰肉铺。
凌旋要了两扇羊肉排。
屠夫正欲下刀,屋后传来嘈杂,两个满身脏污的男人从后头跑出。
“不好了,棚子塌了, 牛撞破栏栅跑了! ”
“什么?那快去追啊! ”
一头牛跑丢, 小小的肉铺顿时乱成一团。
屠夫把刀斩在木墩上,匆匆离去。
凌旋暗暗皱眉,几人说的又急又快,他只隐隐听出几个词。
牛跑了?
“好凶的业力。”
简中义眺望远方, 街道尽头, 一团“黑烟”纠缠不清。
牛棚内。
养牛户四处寻找发疯原因,其儿子指着地上被踏足肉泥的黑红泥团,泥土里几根沾血干硬的毛发炸开。
“便是这只老鼠!不知从哪蹿出来,发疯似的咬了大牛一口, 好巧不巧, 棚顶还塌了! ”